東南亞華人是很能夠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一個族群，他們在東南亞定居下來之后，便把這里當作是他們的第二故鄉(xiāng)，在這里繁衍生息，并且熱愛這里的一草一木。本文從日常生活的角度觀察東南亞華人是怎樣融入當?shù)厣鐣�的。這里所說的日常生活，主要是指華人在飲食起居等方面的變化。“適者生存”，“人是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這些都是說人是最能適應(yīng)環(huán)境變化的。華人在東南亞為了生存，就必須對其日常生活習慣作出調(diào)整。筆者認為，與生活方式的其他方面相比，東南亞華人在日常生活方面的本地化程度是最高和最為徹底的。

　　一、姓名

　　除了馬來西亞和新加坡還有比較多的華人喜歡使用中國姓名之外，其他國家的華人平時一般都使用當?shù)匦彰�。有許多人則同時使用兩種姓名，即中國姓名和當?shù)匦彰�。在泰國，華人普遍使用泰文名字，一些人雖然仍然保留了中文姓名，但很少使用。也有不少華人的第四代、第五代，甚至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泰國華裔中的一些政治家、商人和知識分子一般都保留有自己的中文姓名。如前任總理川·立派，中文姓名叫呂文基。前總理挽限·信拉巴阿差(中文譯為班漢)，中文姓名為馬德祥。前國會主席巴實·干乍那越，中文姓名為許敦茂。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泰國華人都愿意給自己起一個泰文名字，這種現(xiàn)象曾經(jīng)在泰華社會頗為流行。

　　菲律賓華人，尤其是年輕一代，都喜歡用菲律賓文(主要是指他加祿語)或用西班牙文起名字，但往往在這些名字后面加上其中國的姓，如“Yap”，“Lim”等。如有人叫Binnito·Wan，后面的Wan就是他的姓氏，即姓王；有人叫Theresa·Lin，后面的林是他的姓。這也從一個方面說明，盡管菲律賓華人連名字都菲律賓化了，但是，他們還是念念不忘自己的祖宗。

　　二、飲食

　　以吃辣椒為例。中國福建和廣東一帶的人一般不是很愛吃這類食物，但是，當他們移民到了東南亞之后，受當?shù)仫嬍澄幕�的影響，加上東南亞的氣候比較潮濕，吃一點辣椒有利驅(qū)除濕氣，于是，辣椒便成了東南亞華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食品之一，一餐飯如果沒有辣椒，他們就會覺得食之無味。就是那些華人餐館里的各式中國菜，也一定會加上不少辣椒。此外，椰漿、椰絲也是東南亞華人食品中不可缺少的一種調(diào)料。東南亞華人的文學作品、回憶錄、傳記等文字中也有許多關(guān)于華人飲食習慣的記載和描述。

　　再說筷子的使用。現(xiàn)在的東南亞華人，除了一部分老人之外，均不太習慣使用筷子，而是喜歡使用刀叉和湯匙。在華人開的中餐館、大排檔，一般都同時擺有筷子和刀叉，據(jù)觀察，在里面就餐的華人，一般都使用刀叉而很少使用筷子。

　　在馬來西亞，華人的飲食也可以說是相當?shù)鸟R來化了。前年春節(jié)期間，我正好在丁加奴州考察，在朋友的陪同下訪問了當?shù)卦S多華人家庭，因為是春節(jié)期間，凡有客人來訪，主人都要拿出預(yù)先準備好的食品來招待客人。據(jù)我的觀察，這些食品絕大部分都是馬來食品，如咖喱雞、椰漿飯等，一些海南人家庭則還有年糕。我的朋友王雅浩先生的夫人是在丁加奴生活了7代的福建閩南人的后裔，其曾祖父曾經(jīng)當過甲必丹。王夫人告訴我，她的娘家在日常生活方面已經(jīng)完全馬來化了，她還教我如何像馬來人一樣用手吃飯。

　　三、居住

　　在各國的唐人街，中國式的房屋和建筑比比皆是。但是，在唐人街以外的地區(qū)，華人的住房則與本地人的基本上沒有差別。在農(nóng)村地區(qū)，華人的住房與當?shù)厝送耆�一模一樣，都是木式結(jié)構(gòu)的高腳屋。一位馬來西亞華人朋友告訴我，在鄉(xiāng)村地區(qū)，華人要建房子也是請當?shù)氐鸟R來人建筑師或工匠來設(shè)計和建造。在泰國，許多華人與當?shù)厝耸腔旌暇幼〉模瑔螒{房屋的結(jié)構(gòu)，根本分不出哪是華人家庭，哪是當?shù)厝思彝�。在過去，華人一般都喜歡住在唐人街，樓下是店鋪或工廠作坊，樓上則住人�，F(xiàn)在的華人，尤其是受過較高教育、有較高收入的中產(chǎn)階級和年輕一代，一般都喜歡住在唐人街以外的地區(qū)，他們嫌唐人街擁擠、嘈雜。一些華人則在唐人街仍然保留店鋪和工廠，另外在郊區(qū)或城市的其他地區(qū)建房子居住。

　　在印度尼西亞外島地區(qū)，有許多華人，尤其是華人農(nóng)民和漁民，與當?shù)厝嘶旌暇幼。�居住條件比較差。

　　四、穿著

　　現(xiàn)在的華人一般都不穿中國傳統(tǒng)服裝，如女性的旗袍、男性的長袍馬褂。大多數(shù)華人都喜歡穿當?shù)氐姆�裝或西裝。筆者在泰國和馬來西亞考察時發(fā)現(xiàn)，當?shù)厝A人，尤其喜歡穿紗籠，這種衣服比較涼快。在菲律賓，華人一般都喜歡穿西服。在泰國鑾披汶第二次執(zhí)政時期(1948—1957年)，曾經(jīng)下令禁止華人穿著中國式的衣服。臺灣學者戎撫天這樣寫道，自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以來，華人受到法令的限制，不再穿著中國式衣服或長衫，唐裝上衫、中式白絲褲都被廢棄不能穿，此后，大多數(shù)華人都穿西裝。至于婦女的衣著，除少數(shù)華人外，都已歐化或泰化，所以華泰兩族的衣著已無太大差別。

　　在印度尼西亞，不論是土生華人還是新客華人，一般都穿著本地或西式衣服。一位印度尼西亞學者這樣寫道：“土生華人婦女一般都以穿顏色鮮艷的紗籠和刺繡的短衫為時髦。中國式的衣服已經(jīng)消失，一些年老的新客華人婦女還會穿褲子，但一般都是穿西式裙子。現(xiàn)在，大多數(shù)婦女都穿西式衣服，從家庭制作的最便宜的到特地設(shè)計的最昂貴的西式衣服均有。”

　　筆者發(fā)現(xiàn)，在穿著方面，東南亞華人基本上是朝著兩個方向發(fā)展演變的，一是西方化，在正式的場合，如喜宴、會議等，大部分華人都西裝革履，打上領(lǐng)帶；另一個方向則是本地化，在家里或其他一些非正式的場合，華人多半穿本地服裝，主要是紗籠。

　　(暨南大學東南亞研究所所長曹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