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破解人民幣匯率連創新高之謎

　　人民幣匯率問題根本不是造成中國對美貿易順差的原因。但中方出于維護中美關系大局，適當加快人民幣升值步伐，一方面作為一項重要的政策協調舉措，符合溫總理在聯大會議期間會見奧巴馬時通過對話合作使中美關系向前發展的講話精神；另一方面，面對當前中國通脹壓力不斷上升的情況，管理層也希望通過人民幣升值以達到一定調控效果。

　　王 勇

　　美國國會眾議院籌款委員會9月24日投票通過了一項旨在對所謂低估本幣匯率的國家征收特別關稅的法案即《匯率改革促進公平貿易法案》。這項法案試圖修改美國貿易法，從而賦予美國商務部更大權限，使之能夠在特定條件下把所謂“貨幣低估”行為視為出口補貼，進而對相關國家輸美商品征收反補貼稅。而這項法案卻是在人民幣匯率連創2005年7月匯改以來新高的情況下通過的，這就難免令人百思不解。

　　9月9日以來，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一改此前寬幅震蕩的走勢，連續9個交易日升值，共上漲910個基點。并從9月10日起，連續8個交易日創匯改以來新高。9月21日，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公布的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已突破6.70關口，達6.6997。短短的幾天時間，人民幣對美元升值幅度已近2%。難道人民幣的連續升值，確實是因為人民幣被嚴重低估了嗎？果真如此，那么，低估的幅度又有多少？

　　按照美國勞工聯合會——產業工會聯合會總裁Richard Trumka近期的提法，人民幣匯率“被低估40%”。這種判斷的依據，最廣為人知的匯率指標可能就是購買力平價(PPP)。根據世界銀行的最新計算結果，人民幣的購買力平價匯率約為3.8，美元兌人民幣的市場匯率約在6.8，按此看來人民幣低估在40%以上。但是，PPP理論反映的是匯率的長期趨勢。按照這種理論，一國國內物價水平決定著本國貨幣的對外匯率。既然如此，衡量人民幣匯率是否存在低估，就應密切聯系中國國內物價水平的變化。自1994年人民幣匯率并軌并實行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以來中國物價的變化，除了1998、1999、2002、2009四年CPI呈現為小幅負增長外，其余十二年CPI都為正數，十六年CPI增幅之和高達68.8%。而同期，盡管美國的物價總體上也在上漲，但由于中國以及其他發展中國家大量廉價消費品的輸入，使得美國的CPI增幅遠低于中國。因此，按照PPP理論，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不僅不應升值，反而該貶值。但事實上，從1994年匯率并軌時的1美元兌8.7元人民幣，到目前的1美元兌6.70元人民幣，人民幣卻逆勢對外升值了近30%。顯然，即使按照PPP理論來衡量，目前的人民幣匯率不僅不存在所謂低估問題，反而可能有所高估。

　　既然當前的人民幣匯率并沒有被低估，那么，美國此時通過這一法案，顯然不利于中美兩國理性解決貿易不平衡問題，也一定會招致中國的反對。另外，既然當前的人民幣匯率沒有被低估，那我們就應當堅定立場，按既定的匯改方針辦事。因為，本來，我們在人民幣匯改的步驟上，長期以來一直是堅持按照“主動性、可控性、漸進性”的原則在不斷向前推進的，而且要確保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穩定，不斷增強人民幣匯率彈性。既然人民幣匯率不存在低估，那也自然就不存在低估幅度問題。美國方面討論人民幣低估幅度，就讓他們討論好了，我們的應對策略是，從政府到民間一律保持“緘默”，你討論你的，我改我的。否則，我們去哪里能看到所謂“美國財長蓋特納認為人民幣低估幅度存在認定困難以及5年前美國國會議員就提出人民幣對美元低估40%，在今天已經升值23%的情況下，仍被認為是低估40%”的鬧劇呢？

　　同時，既然當前的人民幣匯率并沒有被低估，為什么近些天來人民幣大幅升值、連創新高呢？這里有如下主要原因。一是近期公布的中國經濟利好數據提振了投資者對全球經濟復蘇的信心，促使資金流入心儀的貨幣，并帶動美元走低。9月12日，世界主要國家央行就旨在加強銀行業監管的《巴塞爾協議III》達成了一致。由于新通過的協議對銀行資本要求并非如預期那樣的嚴苛，遂進一步提升了投資者的樂觀情緒。但美聯儲政策會議將討論后續量化寬松政策，進一步令美元承壓。受此影響，近期歐元、英鎊、加元等主要貨幣對美元均呈現升值態勢。由于美元的相對走軟，人民幣自然會“被動升值”；二是在中國經濟回升向好的基礎進一步鞏固的條件下，6月19日，中國央行宣布進一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可以說，此次升值也是中國經濟強勁增長在人民幣匯率方面的具體體現，以及人民幣對美元匯率經歷一年多盤整后技術指標和市場狀況的集中反映。三是中方出于維護中美關系大局而作出的重要政策協調舉措。美國的人民幣升值論的一個重要理由在于，中國還存在對美貿易順差，然而值得注意的是，2005年人民幣匯改后，中國對美貿易順差不降反升，年均增長20.8%；去年人民幣匯率保持基本穩定，但中國對美貿易順差卻下降了16.1%。這充分說明，人民幣匯率問題根本不是造成中國對美貿易順差的原因。但中方出于維護中美關系大局，適當加快人民幣升值步伐，一方面作為一項重要的政策協調舉措，符合溫家寶總理在日前出席聯大會議期間會見奧巴馬時提出的：“兩國之間盡管存在這樣那樣的矛盾和分歧，但是可以通過對話合作很好地解決，從而使中美關系向前發展”的講話精神；另一方面，在當前中國通貨膨脹壓力不斷上升的情況下，管理層希望通過人民幣升值以達到一定的調控效果。

　　(作者系中國人民銀行鄭州培訓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