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批撤離的志愿軍：幫朝鮮人民開始重建

　　A 最后一批撤離的志愿軍

　　89歲的殷悅書老人精神矍鑠，他的82歲的老伴宋廉，同樣是鶴發童顏，都在省軍區第三干休所生活。兩位老人都是當年的志愿軍戰士，他們幾乎沒有經歷過抗美援朝戰爭，卻在朝鮮待了6年多。

　　殷悅書和宋廉夫婦是1953年進入朝鮮戰場的，那時戰爭已經接近尾聲。當時，志愿軍要建立自己的檢察院和法院，曾經當過八路決死隊員并有著多年政法工作經驗的殷悅書被派來從事組建工作，擔任炮兵33師的軍法處處長。宋廉比丈夫早來朝鮮幾個月，在師部擔任打字員。

　　剛來朝鮮不久戰爭就結束了。7月27日晚上10點，朝鮮戰爭前線全面停火，殷悅書老人還記得停戰當天，“隆隆的炮聲突然就停了，只有耳朵還在嗡嗡作響，讓人有點兒不敢相信。”

　　戰爭停止了，但給朝鮮人民帶來的傷害卻不會消失。殷悅書回憶，當時朝鮮滿目瘡痍，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炮彈坑，方圓幾公里內很少見到房屋，偶爾有幾戶人家，房子都是用茅草搭建的，而且家里大多數只有女兒、老人和孩子。

　　戰爭剛剛結束，戰士們的生活還是非常艱苦的，吃的仍是壓縮餅干和炒面，房屋被毀，很多戰士還住在山洞里。不過，隨著運輸的恢復通暢，飲食很快得到了改善。

　　大部分部隊開始陸續回國，而殷悅書和宋廉夫婦所在的部隊并沒有走，他們留在朝鮮幫助朝鮮人民開始重建工作。“當時，毛主席給我們安排了為朝鮮人民辦的三件大事：一件是蓋房子；一件是開墾農田；還有一件是修水庫。”殷悅書說。

　　重建工作大部分由志愿軍戰士完成。那時朝鮮勞動力極少，婦女兒童只負責給勞動的戰士送水，戰士的食物和很多朝鮮人民的食物都是由中國提供。“當時朝鮮人民和志愿軍的關系非常好，除了援建工作外，很多戰士還主動為朝鮮人民干農活、干家務”。

　　殷悅書和宋廉夫婦到朝鮮時女兒還不到一歲，他們為女兒雇了保姆，把女兒留在國內。援建工作開始后，他們把孩子也接到了朝鮮，女兒在朝鮮待了三四年，才和媽媽一起回到祖國。

　　妻子、女兒回國后，殷悅書仍留在朝鮮，擔任中國人民志愿軍向朝鮮和祖國匯報團二分團團長。向朝鮮和祖國人民匯報志愿軍在朝鮮的事跡，成了最后一批志愿軍最后的任務。

　　1958年10月，中國人民志愿軍向朝鮮和祖國匯報團準備撤離朝鮮回國，當時歡送晚會在平壤舉行，朝鮮人民和志愿軍一起載歌載舞。

　　離開朝鮮時，志愿軍在朝鮮新義州坐火車，朝鮮很多民眾到火車站送行，車站被擠得水泄不通，志愿軍和送行民眾一一握手擁抱，很多人熱淚盈眶。

　　在火車開動的一剎那，朝鮮送行民眾的代表高喊：“中國共產黨萬歲！中國人民萬歲！中國人民志愿軍萬歲！”殷悅書代表志愿軍喊道：“朝鮮勞動黨萬歲！朝鮮人民萬歲！中朝友誼萬歲！”

　　B 山西士兵中也有邱少云

　　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美帝國主義武裝侵略朝鮮，我省廣大群眾也同全國各族人民一樣，群情激奮。當時全省各地開展了聲勢浩大的反侵略、保世界和平簽名運動。

　　省委黨史辦公室苗長青介紹說，我省抗美援朝運動興起的過程是一個不斷加強宣傳教育、不斷深入的過程。當年9月，美軍從仁川登陸，瘋狂向北進犯，把戰火燒到我國邊境，同時還派出飛機轟炸我東北城鄉。10月，中國人民志愿軍奔赴朝鮮前線，從10月下旬開始，全省部分縣市的大批廠礦工人、勞模、師生等紛紛自發舉行集會、座談會，聲討美軍的侵略暴行。

　　1950年11月13日，我省成立以省人民政府副主席王世英為主席的山西人民保衛世界和平反對美國侵略委員會 (簡稱中國人民抗美援朝總會山西分會)，具體指導全省抗美援朝運動。據介紹，我省抗美援朝運動分為兩個階段，初始階段主要是通過對廣大干部群眾教育宣傳，有計劃地把群眾的愛國熱情及時引導到實際工作中。

　　1951年4月，山西抗美援朝運動在取得一系列顯著成績后，開始步入普及深入和持久開展的新階段。5月1日，全省各地組織了600余萬人參與的各界群眾大游行。6月1日，在全國發出愛國公約、捐獻飛機大炮運動和做好優撫工作的三大號召后，各界群眾紛紛響應。到1953年4月，全省第二屆抗美援朝代表會議召開時，仍然定調“把抗美援朝運動堅持不懈地進行下去，并作為各項實際工作的動力。”

　　經過三年零一個月的戰爭，1953年7月27日，中朝方面和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方面在朝鮮停戰協定上簽字。全世界人民渴望的朝鮮停戰實現了，中朝人民和軍隊取得了偉大的勝利。隨后，少數部隊仍留在朝鮮進行援建等活動，直到1958年，赴朝的志愿軍才全部回國。

　　苗長青表示，歸國后受傷的山西籍志愿軍部分回鄉休養，復員軍人、軍烈屬一直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每到抗美援朝戰爭紀念日，不少老戰士都會走進學校、工廠，講述當年的戰斗故事。在今年抗美援朝60周年之際，我省還組織了抗美援朝文獻的收集工作，目前已經收集到300多萬字的文獻。

　　在文獻整理工作中，苗長青表示，通過文獻整理發現抗美援朝戰爭中涌現出許多可歌可泣的戰斗英雄，并不是個別現象，僅山西部隊中這種大無畏精神隨處可見。“邱少云在火中一動不動，咱們山西士兵中也有這樣的英雄。在搜集資料時，我們發現不少戰士在埋伏中被榴彈擊中，鮮血浸濕了衣服但仍紋絲不動，直到最后犧牲。”

　　苗長青說，抗美援朝戰爭國內著作不少，但多是從戰爭的角度來研究的。從社會角度看，抗美援朝戰爭對于當時中國社會形成了巨大的影響，幾乎涉及社會各個階層，其背后的社會、文化等情況都需要進一步挖掘。只有全方位挖掘、展現當時的社會全貌，才有利于我們更好地領會抗美援朝精神，并將其發揚光大！

　　后記

　　歷史銘記英雄

　　陳興九今年已是76歲高齡。他1949年5月參加解放軍，在一野七軍衛校學習。1951年3月，參加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戰爭，在志愿軍炮兵第二師高炮營任衛生員。1953年6月入黨。榮獲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頒發的軍功章。1953年10月回國后，隨部隊開赴廈門前線。1957年，從南京炮兵第二預校復員后，在太原市郊區、北郊區、尖草坪區任組宣干事、團區委副書記、柏板公社主任、書記、區民政局局長、區殘聯理事長等職。1992年，陳興九離休后在太原安度晚年。

　　像陳興九一樣，山西抗美援朝的老戰士如今或已故去，或已進入耄耋之年。硝煙逝去，他們和他們的后人過著平靜的生活，但他們的那段不平凡的經歷將永遠被歷史銘記。

　　老兵日記④

　　1953年7月28日 星期二 晴 古直木里

　　在潮濕、陰涼、發霉、滲水的山洞里又睡了一夜。也許敵我雙方均未打炮，一夜間我沒有被爆炸聲驚醒，睡了一夜的安穩覺。

　　我習慣性地走出洞口，活動活動四肢。這時太陽已經出來了。

　　今晨是這樣地安靜。靜得什么聲音都沒有了，靜得讓人感到神秘、奇怪。只是我的耳朵仍在嗡嗡地響。這嗡嗡聲已經快有半個月了，是被炮彈爆炸聲震的，雖然我吃過幾次鎮靜藥片，但不起作用。

　　看看時間不早了，我趕忙背起十字包向陣地走去。忽然看到一輛大卡車從北面而來向南駛去，我急得大聲喊道：“同志，你要注意敵機呀！”

　　“停戰了！”那位司機探出頭來對我說。

　　“停戰了？”我半信半疑地思索著，那輛卡車飛速而過。只見南去的卡車上裝著滿滿的一車木樁、木牌，木樁上寫著“軍事分界線”5個墨黑大字。過了一分多鐘，又有一輛卡車拉著“軍事分界線”的木樁快速向南駛去。

　　看到了軍事分界線的樁牌，這就證實了朝鮮戰爭確實停戰了。不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汽車不偽裝怎么能行駛呢？

　　我到了陣地，戰友們正在議論著停戰之事。聽他們說，昨天晚上指揮部就通知了連隊：“27號晚上10點鐘起，朝鮮戰爭全線停火。”只因為我老早去睡覺，所以晚知道了停戰的喜訊。

　　戰友們喜笑顏開地談論著停戰，一個個光眉俊眼，原來他們洗去了臉上的硝煙塵土，有的已換上了新軍裝，顯得格外精神。

　　這時，在小河邊上，有十幾個戰士洗衣服、洗澡。

　　停戰了，戰士們自覺地講衛生，我這個衛生員也該動手講講個人衛生了。

　　注：所刊日記源于陳興九日記原文，有刪改。

　　采寫：本報記者 王也 岳威 實習生 言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