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補令” 成一紙空文

　　七月初，北京市教委下達要求：不準占用學生暑假休息時間進行集體補課、上新課，不準以學校培訓機構及補習機構等社會辦學單位的名義變相收費補課，各中學不得面向小學生舉辦以選拔為目的的語文、數學、外語學科培訓班或夏令營。

　　這已經是禁補令下達的第九個年頭，為了切實減輕中小學生學習負擔，早在2000年初，教育部便頒布了“禁補令”。每年假期，各級教育主管部門都會三令五申，禁止假期亂補課，違反規定者還要追究相關當事人責任。

　　“禁補令”年年發，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補課卻仍以各種方式在悄然進行。為了補課，各學校可謂絞盡腦汁，淋漓盡致地展現了自己的創造性，想出各種補課絕招。記者在采訪時發現，京城一些中小學仍然在補課，且各種招式迭出，上演“補課三十六計”。

　　第一招：安靜校園藏“貓膩”

　　7月18日，16點30分，北京市一所重點中學的大門緊閉，校園內非常安靜，外面看起來就是一個已經放假的校園。保安緊緊盯著每一個進校的人。“可以進去看看嗎？”“你是本校的學生嗎？”“不是。”“不能進去，除非有證件。”筆者想進校園，卻被保安拒絕了。

　　記者看到，該中學門口停放著很多小車，樹蔭下聚集了不少人，細問才知道是來接學生的家長。有的家長在閑聊著孩子學習的事情，“××中的，老師很負責，抓得可緊了。”而有的家長索性就在車里睡覺。

　　“國家不是禁補嗎，怎么還在上課？”記者問道。

　　“馬上上高三了，現在不上課還能干嗎，反正整個暑假都學習唄。”孫女士說。

　　同樣在等孩子下課的一位姓焦的家長對禁補有著自己的獨特見解。“為什么國家這么多年說禁補都解決不了啊，它有市場啊。就比如你穿的是NIKE 鞋，再貴你也買啊。”“你看，現在到處都是補習的學生，實際上這也是一種‘攀比’心理，到最后不都在比誰的小孩能考上重點學校嗎？”旁邊的家長插話道。

　　17點多，門口陸陸續續走出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學生。“同學，你們是不是在補課呀？”記者問。該學生剛說完在補奧數后，他旁邊的伙伴立刻把他拉走，一邊在耳旁低語，“可能是……不要說。”記者發現對于是否補課的問題，學生們都顯得很警惕，很多學生都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你想干什么，直接跟我們學校聯系吧。”

　　而當筆者表明只是做個社會調查時，很多學生都松口了。記者詢問了七八個學生左右，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學校在補課。“數學、語文、化學什么都補，和平時上課沒什么區別，周末也得補課呢。”

　　據一名新高三的同學透露，補課已經補了6天了，上課時間從早上8點到下午3點，上課的內容主要是復習以前學過的東西，也會上新的課程。“我們班大部分同學都去上了，而且都是自愿的。在校內補總比在校外補好吧，而且比較便宜，一節課十多塊錢。”當記者問到上課累不累時，他有點無奈地回答：“挺累的，馬上上高三了壓力挺大的，暑期的時間只能用來做作業、看書了。”

　　7月21日，筆者再次來到該校門口，發現當天“準高三”的補課已經結束了。筆者在門口看到一位正在等車的同學，他說自己今年讀高二，正在學校上奧數培訓課，每天上課3個小時，從下午2點到5點，總共上12次課。“累嗎？”筆者問。 “還好，上下課都有家長接送，車程大概20多分鐘，要不然那么熱的天還真挺累的。”他說。

　　第二招：示范中學“借殼”補課

　　為了給學生補課，有些學校還打出了培訓機構的幌子，學生都是本校的，培訓機構的任課教師也基本全是學校的原班人馬，并且盡量把補課地點安排在學校附近的社會機構里。這種“借殼補課”的招式已經成為了很多學校假期補課的“通關秘籍”。

　　7月19日，筆者來到宣武門外大街附近的一所培訓學校，學校的工作人員正在統計這周即將開課的新初三的培訓學生名單。筆者發現，除了上課的“場地”外，培訓學校的老師和學生都同屬于京城一所重點中學。據工作人員介紹，最新一期的課程是從7月25日開始上，一共12天，每天10節課，收費是 2200元。課程為講授初三的新課，教材以老師的講義為主。看記者猶豫，她隨即拿起計算器給筆者算起來，“2200元除以12天，每天10節課，算下來一節課才18塊錢左右，已經是同類培訓學校里最便宜的了。”

　　當筆者質疑這個培訓班是不是某重點中學開設的時候，工作人員爽快地答道，“就是這個學校開的，其實是換湯不換藥，這里的老師和學生都是這所中學的。”另一名工作人員補充道，“現在學校里不讓補課，不少學校就租用其他社會學校的教室上課。”隨后工作人員將筆者領到里間的一個辦公室，指著墻上貼著的補課教師名單說，這些都是該校的老師，有些老師還是數學、化學等科目的出題老師。數了數，大概有17名左右。

　　據了解，培訓學校招收的大部分是該校的學生，工作人員介紹說，每個班最多就三四個外校的學生。“學生質量也得有保障啊，不能雜七雜八的。”

　　7月25日是這所培訓學校新初三培訓的第一天，記者特意前往，補課地點很隱秘，樓下黑板上顯示在501至505教室上課，五樓走廊門卻緊閉，需要從四樓穿過再上樓梯轉過一個通道才是教室。筆者來到教室外，看到老師已經在講課，學生們則在認真地做筆記。走廊上還有兩三個培訓機構的工作人員守著。

　　據招生負責人介紹，此次按不同的層次招收了五個班，每個班三四十名同學。“1-A、1-B班都是以后想考這個學校高中的學生報的。”而在不遠處的另一個培訓點，新高二的班已經上了三四天的課了。記者了解到，這所學校通過租借其他地方“借殼補課”從幾年前就開始了，目前已經開設了從小學三年級一直到高三的課程。

　　11點多，學生陸陸續續從教學樓出來，他們自稱是北京某中學的學生，有的還穿著印有該校名稱字樣的T恤。其中一名學生對記者說，“雖然說自愿報名，可是我們班是整班報的，如果我不補，別人都補了，那不就吃虧了嗎？”

　　第三招：“家長委員會”來幫忙

　　除了校內明目張膽補課、“借殼補課”的形式外，有的學校還通過家長委員會等形式規避補課風險。

　　某中學高三女生小林7月10日在博客里寫了他們學校的補課對策，半年前學校就組建了“家長委員會”，“美其名曰讓家長開口做主,其實是為了對付政策。”

　　她今年暑假收到的補課通知，寫著“由家長委員會一致決定,提出申請,聘請學校老師為學生補課。”每天的補課時間是從上午7點30分到下午4點。 “在這么炎熱的天氣下,我們不得不每天早起,聽80分鐘一節的所謂補課,效率可想而知。”小林在博客里寫道。 歐陽春香 阮曉芳J225 插圖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