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調查經適房土地建別墅遭官員質問:替誰說話?

　　河南鄭州市須水鎮西崗村原本被劃撥為建設經濟適用房的土地上，竟然被開發商建起了12幢聯體別墅和兩幢樓中樓。鄭州市規劃局副局長逯軍面對記者的采訪，在抱怨“你們廣播電臺管這閑事干什么？”之后，向記者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你是準備替黨說話，還是準備替老百姓說話？”(6月17日中國廣播網)

　　這位副局長不多的幾句話，卻生動有力地反映出一個讓人后背發涼的邏輯———在某些人眼中，通過正規渠道進行的正常采訪，成了“閑事”，而黨和群眾的關系，也被他直接地用一種對立語式并列起來。無論在主流話語還是民間話語體系里，這位副局長的話都很犯忌。在網上網下引起強烈的批評，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剛看這則新聞時，我有點不相信這句話是出自于一個副局級干部之口，作為一個受黨培養多年的干部，他應該不會忘記“黨和政府的宗旨是為人民服務，黨和人民的利益從根本上講是一致的”這一基本原則。這應該是公務員們長期記在心里、念在口里、落實在行動上的。況且，他所面對的是媒體，他應該知道說出這句話的后果。因而，我更愿意相信這位副局長是在情急之下的口不擇言。

　　但證據并不支持我的這種想法，因為他在說這句話時，前后邏輯是非常明晰的———當得知記者是來質疑建設經濟適用房的土地上被開發商建起了12幢聯體別墅和兩幢樓中樓這件事時，第一個本能反應就是“管閑事”，而這閑事，就是那些修在本應建設經濟適用房的土地上，能賺一個億的不公開出售的別墅。這背后究竟有什么樣的秘密，沒有誰能說得清楚。當然，也許在他看來，聽招呼，守規矩的記者才是好記者。但遺憾的是，他所遇到的記者，并不如他所愿。

　　當然，現在是法制社會，我們不能憑幾句話，就判定誰的對錯與賞罰。在沒有新的調查結果之前，還不能輕易斷言逯軍副局長這段失態的言語背后，究竟有什么樣不得已的苦衷和利害關系。希望他的話不會像周久耕先生處罰樓盤降價的言論背后，有不能不說的故事。但他的話，至少反映出他在世界觀和語言表達的修煉上，還需要多多歷煉自己。別的不說，單有一個基本常識需要他好好補習補習———在經適房土地上蓋別墅事件中，開發商和另外一些不便說出名字的人，肯定是最直接利益鏈中重要的一環，而曝光此事，一定會對他們的利益有威脅。副局長那句話的真實邏輯關系應該是：“你準備替開發商(和潛在利益獲得者)說話，還是替百姓說話”？

　　副局長并沒說出其中真實的關系，而將黨和百姓這兩個概念對立起來，所暴露的，就不僅僅是個邏輯學的問題了。

　　□曾穎(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