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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對直銷市場的管理可能不再曖昧，這意味著所有非單層次直銷都將受到打擊

　　國際先驅導報記者王曉潔發自北京 曾主導中國直銷立法的雅芳，或許將再次成為改變中國直銷模式的推手。盡管這一次，并非它的本意。

　　一個月前的雅芳“賄賂風波”，將公眾的視線拉回到當年直銷企業博弈行業立法的一幕——當時，安利、如新、玫琳凱等企業均倡導多層次直銷，惟一鼓吹單層次直銷的雅芳被業內人士看作是兵行險徑。但最終，雅芳贏了，單層次成為中國直銷行業的惟一合法模式。

　　雅芳當年是以何種方式取勝目前無從知曉，但中國直銷行業的模式之爭，卻隨著“賄賂風波”被再度引爆。

　　政府“好孩子”，得勢難得利

　　其實，就連一直被視作行業樣板的雅芳也深受單層次直銷模式的困擾。

　　在中國直銷行業多年來的風云變幻中，雅芳都把握住了政策風向，并深得有關方面信任——1990年，雅芳成為首家正式進入中國大陸的外資直銷企業；在中國按照入世承諾解除1998年頒布的行業禁令時，一直游說政府推廣單層次直銷模式的雅芳撥得頭籌：2005年4月，雅芳被選為中國惟一直銷試點企業；同年9月頒布的《直銷管理條例》與《禁止傳銷條例》中，多層次直銷被列為非法傳銷，2006年2月，中國首張直銷牌照頒給了雅芳。

　　“政府當初采納雅芳的建議，是因為單層直銷減少了政府的管理成本。”中國直銷傳播網CEO王萬軍告訴《國際先驅導報》，其實雅芳在世界其他國家也采取多層次直銷的方式，但在中國，多層次直銷容易滋生“老鼠會”的麻煩，給政府帶來監管難題。

　　不過，嚴格遵守中國法律法規，奉行單層次直銷模式的雅芳，在業績上卻不如違規的對手們光鮮。

　　“大部分直銷企業都在集體違規，搞多層次直銷。”中國市場學會直銷專家委員會專家歐陽文章告訴《國際先驅導報》：“目前中國批準的直銷企業有21家，其中16家為外資企業，除了雅芳，玫琳凱、安利等企業的直銷員都在變相推行多層次直銷。”這些企業表面上沒有違規，但如果分析其獎金制度，就可以看出對多層次直銷的鼓勵意味。簡單地說，單層次與多層次直銷的根本區別在于，前者只靠賣產品賺錢，后者不僅賣產品，也靠發展下線盈利。

　　去年，安利中國區的銷售額高達138億元人民幣，遠高于雅芳26億的成績。目前，中國市場也是雅芳海外布局中惟一虧損的地區。“投入資金建立專賣店的成本很高，單層次直銷導致吸納的直銷員也不如多層次直銷的企業多。”歐陽文章解釋說。

　　現有模式下的執法曖昧

　　“單層次模式不符合市場大勢，政府應該考慮放寬對多層次直銷限制。”歐陽文章認為，現有的直銷法規存在很大的缺陷——本來多層次直銷就是主流，而為了便于管理將多層次一棒子打死顯然不現實，這就容易造成日后的執法“曖昧”，這種曖昧，又為政府官員的“尋租”提供了溫床。

　　“雅芳事件后，可能還會有其他相關的直銷企業浮出水面。”歐陽文章告訴記者，雖然雅芳是否行賄仍然很難判斷，但據他了解，還有雅芳之外的少數直銷企業可能也存在行賄的現象。而企業行賄不僅為中國法律所不容，對于外企來說，更要遭遇所在國相關機構調查。

　　今年4月，網上流傳的一份美國直銷巨頭玫琳凱公司的官員禮單也掀起了軒然大波，其中涉及廣東省各地工商、稅務、公安等部門在職人員400多人，禮品總額達數萬美元。玫琳凱承認文件真實，但表示禮品都是樣品，而非賄賂，玫琳凱完全遵守了中國法律及美國的《反海外賄賂法》。

　　多層次直銷路在何方

　　被“外患”困擾的直銷企業，最擔心的還是中國的“內憂”。

　　用直銷專家胡遠江的話說，中國直銷市場上99%的運營企業都是采用多層次直銷，然而，“1%成了法律標準，99%則成了要全面改變的對象”。如果千方百計拿到直銷牌照的企業都在違法，那些想搞多層次直銷的企業又為何要去拿牌照？

　　但直銷違法的成本看上去正在增加。

　　今年8月，首次提請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的刑法修正案(七)草案中增設了“組織領導傳銷罪”，這被業界看成是雪上加霜——此前的司法實踐中，遇到上述情況，只是分別按照非法經營罪、詐騙罪、集資詐騙等犯罪追究刑事責任，并無專門規定。如新設“組織領導傳銷罪”，中國對直銷市場的管理可能不再曖昧，所有非單層次直銷活動或都將受到打擊。

　　“單層次直銷背離主流，政府應該逐步開放多層次直銷。”歐陽文章自信地表示，當時制訂直銷法規時，限制多層次直銷也有一定道理，畢竟非法傳銷仍大量存在，民眾識別能力差，政府管理能力也不完善。不過，現在非法傳銷已經得到了一定遏制。

　　目前，中國直銷牌照的申請要先經商務部批準，再經工商總局和公安部的審核。歐陽文章向本報記者透露，中國市場學會直銷專家委員會可能會在年底會組織專家討論此事，并向政府高層提出相關建議。

　　【鏈接】雅芳賄賂門

　　10月20日，雅芳發表公告，稱由于被舉報中國區業務存在商業賄賂嫌疑，公司正在美國政府監督下，根據美國《反海外賄賂法》展開內部調查。

　　而20多天前的另一起事件更是引發了坊間無限聯想——9月26日，曾主導推動直銷業立法及牌照發放的原商務部外資司副司長鄧湛被捕——那么，獲得首張直銷牌照的雅芳是否憑借不正當手段才在中國市場占盡優勢？這個問題在目前還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