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醞釀了一年之久后,《神木縣全民免費醫療實施辦法(試行)》3月1日如期推行。這讓全體神木人民真正體會到了“看得起病”的前所未有的實惠,同時,公眾道德風險卻又把政府推上了一個尷尬的位置——當地7家縣級定點醫院病床因此而爆滿,患者蜂擁而至也令人擔憂神木縣是否有足夠的財政收入來承擔這筆巨額開支。(5月17日《華商報》)

　　媒體在報道中引述有關專家的說法,認為這是“公眾道德風險”所致。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解釋,就是因為看病免費了,所以神木縣的人們才蜂擁而至,不用自己掏錢,大家都來揩政府的油。甚至,在“免費”激勵下,醫生和患者都存在一種過度占用政府財政享受醫療服務的傾向。

　　毫無疑問,“全民免費醫療”能否堪為政府財政負擔,確實是一個需要審慎應對的問題。然而將醫院病床爆滿的癥結歸于公眾道德風險,未免失之于簡單粗糙,不僅和具體實情相去甚遠,而且斷難獲得公眾的理解和認同。

　　我們不妨看看新聞報道中所列舉的現象:“有的患者是生病后非等到3月1日以后來看的;有的是多年看不起病的;還有的是小病非要住院看的;有些病人通過住院治療后完全可以出院休養,可就是住著不想出院,后面的病人又等著入院,醫護人員不得不與患者進行溝通。”關于前兩種患者,可以說正是“全民免費醫療”制度設計的惠及對象,無涉當事人的道德;至于后兩種患者,看似與患者本人的道德水準相關,實則乃制度漏洞使然——小病非要住院和病愈賴在醫院的現象,關鍵在于醫院大夫能否嚴格堅持專業的醫療意見和手段,我們很難想象一個被醫生確診無需住院的患者可以達到住院的目的。當然,筆者并不否認其中會有個別悖德者渾水摸魚,然這終屬枝節無礙宏旨。何況“占便宜、揩油水”心理,可以說是隱藏于人性之中的共有屬性,而能否實現則取決于周圍的制度環境。正所謂“好的制度可以讓壞人作惡不得,而壞的制度則會讓好人變壞”。

　　如果將視線投向當下國人所接受醫療服務現狀,那么實行“免費醫療”后何以會出現醫院病床爆滿現象的答案也就凸現出來。且不說,先前的“看病難、看病貴”已成為影響大多數城市居民生活質量的民生之痛;也不說不少農村居民 “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重病,重病拖成絕癥”的現實境況,就說最近被媒體披露的一起“高興死了”的事例吧!重慶一位低保人員朱某,其所在社區的領導來到醫院探望他,承諾幫助報銷部分醫療費,朱某聽后情緒非常激動,并流下了眼淚,后因血壓升高導致主動脈破裂而死亡——一個“承諾”,還僅僅是“報銷部分醫療費”,竟然造成“高興死了”的悲劇!這固然是一個小概率的偶發性事件。然而,有數據顯示,每年有接近50%的人應該到門診看病,30%的人應該住院,但他們因各種原因得不到救治。顯然,與其說“免費醫療”后患者蜂擁緣于“公眾道德風險”,毋寧說是對于先前“迫于看不起病,而接受醫療服務極度匱乏”的一種“惡補”和反彈!

　　作為一項“開國內先河”的醫療保障制度,陜西省神木縣全民免費醫療制度在推行之初,遇到一些問題和困難本屬正常之態,可是一些所謂“專業人士”不是著眼于制度設計的逐步完善和實施細則的拾遺補闕,而是歸咎于“公眾素質差、道德敗壞”,實在是有些不著調,無異于“驢唇不對馬嘴”。如果任憑這種習慣性思維甚囂塵上,那么神木縣全民免費醫療究竟能走多遠,真還未為可知。或許,這也正是神木縣老百姓蜂擁醫院看病的一個潛在因素——過了這幾天,看病還能免費嗎?　

　　□成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