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君此后做的工作就是為境外一家博彩公司做公關，專門和國內俱樂部球員聯系，“剛開始我是找球員身邊的人，熟了后，便和球員們成了朋友，一些球員都是明碼講價，在這個圈子我漸漸得心應手，幾乎沒栽過跟頭。”

　　中國足壇的賭球現象催生出了許多像楊君這類的賭球“代理人”，在賭博公司和莊家共同編織的龐大網絡中，代理人與足球圈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通過各種渠道物色各種人操控比賽。

　　一則笑話大概可以反映中國足球受賭球傷害之深：早年學踢球者都想當前鋒，現在卻都搶著當后衛和門將，因為這是賭博集團賭球的關鍵角色。

　　此前，著名足球記者馬德興曾透露球員踢假球的規律：“做球的隊員是一名門將、兩名后衛、一名前鋒，這就是著名的1+2+1規律。”而據任杰的研究：“現在不僅是1+2+1模式，有些俱樂部因為資金問題，整個俱樂部都參與賭博。”

　　小心翼翼“經營”在華業務

　　“如果網站被關閉，我們會提供其他的備用網站，保證客戶正常使用”

　　2002年，澳門一些地下博彩公司對中國的足球聯賽開盤后，境外賭博集團開始大規模進入國內。2007年一份統計數據表明，全球300多家中文賭博網站，其中大部分來自東南亞地區。

　　“中國打擊非法賭球案件中，涉及東南亞賭球集團的案子是最多的。”北京大學中國公益彩票事業研究所執行所長王薛紅告訴《國際先驅導報》。

　　而這幾年，形形色色的地下賭博和賭球網站已經遍地開花，2008年，王薛紅帶領團隊調查了31家賭博網站，“這些境外賭球網站多數都提供了中文界面以及人民幣的匯款方式，雖然這些網站在國內都是非法的，但根本控制不了。”王薛紅說，“由于可以通過網絡下注、銀行直接轉賬，目前的賭球生態已經成為賭球公司與玩家的直接對話。”

　　11月13日，本報記者特意登陸一家歐洲博彩業巨頭網站，該網站稱自己是世界領先的網絡博彩集團，“體育投注”欄里世界各大洲的聯賽及冠軍杯比賽都羅列其中，其中中超聯賽的場次也赫然在目。記者撥通該公司客服電話時，電話提供普通話、廣東話和英文三種服務。

　　接通后工作人員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請問您的用戶名或開戶帳號是多少？”當記者表示自己第一次登陸網站時，工作人員耐心地講述了注冊的方法。該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家公司在英國，已經有多年的歷史，在業內信譽非常好，大陸的客戶很多。“我們在英國是完全合法的，公司有確切的地址，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對于網上支付方式，該工作人員說，中國大陸任何一家銀行的借記卡就可以支付，“當資金轉入自己所開的帳戶后，我們能夠絕對保證資金安全，英國法律也為我們提供保障。”

　　“如果你們網站被警方封鎖了，我的利益怎么能得到保障？”該工作人員表示，“我們一般會有多個備用網站，如果網站被關閉，我們會提供其他的備用網站，保證客戶正常使用。”

　　隨后，記者還致電另外一家位于東南亞的博彩公司，該服務人員“循循善誘”地說，“只要你不在公共場所投注，也別向外人透露在網站下注，一定安全。我們是一家歷史悠久的公司，不會泄露你的資料，警察自然查不到。”顯然，這些境外所謂的合法博彩公司，深諳在賭球還是非法的中國開展業務需要特別小心翼翼。

　　根治足壇黑幕絕非易事

　　國際賭博集團的行為不受政府約束，根本沒有犯罪成本

　　賭博集團吸收的非法賭資究竟有多大規模？

　　如果以去年中國彩票銷售額一千億元為計，王薛紅認為，“非法賭資的數額可能達到一萬億元”。正是因為如此龐大的數據，今年有政協委員提議，“我國大部分博彩業資金都通過各種渠道流向國外，我國應該盡早放開博彩。”

　　盡管國內已經有合法的彩票，但王薛紅認為彩票并不是為賭球而設計，“賭球是真正玩賠率的游戲，并且賠率隨著賽事變化而變化，有很多興奮的因素在內。此外，現在一些境外賭球集團還給用戶提供了多種優惠措施，比如說允許賒賬等，這些也很有吸引力。” 因此，王薛紅認為，在足壇打黑后，中國應該逐步放開博彩業，實現博彩合法化。著名足球評論員李承鵬對這一觀點頗為認同。他認為：“地下賭球最大的禍根不是聯賽本身，而是沒有公平合法的地上賭球。”

　　王薛紅說，對于目前的非法賭球，政府應出臺相關政策來應對，而不是僅僅采取打擊這種單一的方法。“如果放開，賭博集團操縱聯賽的可能性就會降低。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境外的賭博集團本來就沒有拿到牌照，他們的行為不受政府約束，根本沒有犯罪成本，如果政府把博彩納入正常的管理渠道，這些網站反而會衡量成本。”

　　不過，放開博彩在今天的中國還是個很有爭議的話題。無可爭議的是，“對中國足球而言，國際賭博集團已經編織了一道利益網，要徹底根治足壇黑幕絕非一朝一夕之事。”王薛紅說。對此，任杰更不樂觀，這幾年，他一直在做反賭工作，但收效甚微，“莊家把賭球者置于一個弱勢的地位，他們有團隊運作，有精密分析。”

　　“莊家總是要賺的！”任杰說。(楊君為化名)(《國際先驅導報》記者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