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日本，當送報工也要托關系

　　首屆廣東省日本留學展8月28日開幕。在現場舉行的“留學成果展”上，不少老一代留日學生以親身經歷給出了中肯建議。羊城晚報記者采訪了其中的兩位，他們講述了很多人所不知道的留日學生生存狀況。

　　當送報工也要托關系

　　姓名：阿濱

　　留學日本時間：6年

　　就讀學校：語言學校，大阪大學

　　家庭經濟條件：支持留學第一筆費用，此后靠打工

　　阿濱到日本后，首先在語言學校讀書，后來轉至大阪大學讀了四年。在五年多的時間里，他修過鐵路、高速公路，送過報紙，還常常在飲食店打工至凌晨兩點。“這些工作乍看不起眼，實際上，它們并不容易找到，需要有人托關系介紹。”阿濱稱，其姑姑在日本，那些工作都是姑姑關照自己幫忙找的。

　　修鐵路從每天凌晨兩點開始，一直干到早上六點。趁著那段時間火車暫停營運，他們負責把木質枕木更換成水泥的。每天施工時間只有短短四個小時，需要馬不停蹄地挖，其強度可想而知。“從奈良到大阪那段鐵路的枕木更換工作，我全程參與。”阿濱說，他修了兩年半的鐵路。

　　除了修鐵路外，他還在寒暑假修高速公路，整天在野外跟著工程隊走。此外，還送過報紙，每天從凌晨兩點到五點，摸黑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送報。盡管送報要三更半夜來回穿梭，它卻是個搶手的活，留學生們都在排著隊爭取。阿濱稱：“送報在留學生隊伍中很受歡迎，因為它報酬高、工作時間短。”每天只干四五個小時，報酬折合成人民幣是每小時八九百元。當然，大部分留學生不只有一份兼職。

　　雖然兼職收入頗高，卻仍然無法支付高昂的學費和生活費，阿濱坦言苦日子過了6年。他住的地方只是個破房子，沒有單獨的廁所和廚房，吃飯基本上是米飯、醬油加雞蛋。“特別是到了月底，每天就不吃中午飯。”阿濱稱，由于家里無力支付學費，要靠自己打工賺錢，分期支付學費(很多日本學校允許此種做法)。繁重的兼職任務和課業負擔，使他每天的睡眠時間只有四個小時。

　　體力的辛苦經過休息后可以恢復，最要命的是內心的矛盾。阿濱稱，自己常常想作為“龍的傳人”，卻來別人的地盤這么卑微地打工，內心很糾結、自卑。幸好有位日本教授不斷地開導他，讓他放下心理包袱，換個角度看問題。

　　阿濱介紹，在留日的中國同學中，“男生干苦力，女生去風俗場所”是個普遍現象。所謂的“風俗場所”類似于國內的夜總會，主要工作是陪酒，雖然學校禁止女學生這樣做，但是生存壓力迫使人身不由己。他再三強調說：“不能看不起她們，這就是生存。”

　　在近似殘酷的生存條件下，阿濱養成了體諒、謙卑的胸懷。有一次回國期間，他與父親搭乘出租車，父親因為那位來自外地的出租車司機不熟路而粗言以對，頗有歧視的味道，阿濱就說：“爸爸你不要看不起他了，我在日本時就像他那樣。”父子倆相視無語。

　　成績下降前途不明朗

　　姓名：小趙

　　留學日本時間：2年

　　就讀學校：圣德大學

　　家庭經濟條件：支持部分學費

　　小趙就讀的日本圣德大學是一所女子學校，學費按月支付，每月1萬多元人民幣。盡管家里傾盡全力支持，但她必須每周打工掙4000元人民幣以上，才能夠彌補學費缺口、支付房費和其他生活費用。

　　小趙選擇在一家居酒屋打工，每周兩次，每次從下午5點干到凌晨12點。在留學生同學中，她的兼職時間算是較少的，因為有家里鼎力支持，而其他家庭條件不太好的同學常常通宵打工。她告訴羊城晚報記者，日本嚴令禁止女學生“陪酒”，然而她在居酒屋工作期間，還是常常看到學生模樣的中國女孩子與日本老頭來吃飯，雙方言行較為曖昧。“留學生面對的誘惑比較多，男生熱衷追求電子產品快速升級換代，女生則熱衷琳瑯滿目的衣服和化妝品。”小趙說：“為了名牌和好吃好玩，女孩容易墮落，去陪酒；男孩則容易做些違法的事情。”

　　上述情況并非多數，更多的留學生選擇在居酒屋、便利店和卡拉OK店做服務生。還有人到牛肉制品廠去殺牛，他們的工作就是在牛被凍死后動手解剖，掏凈牛的內臟。如果能在公司做實習生，就算是較好的兼職工作。小趙稱，每天上完課很累，卻不得不撐著去打工，因為少做一天就湊不夠學費，或者下月生活費沒著落。

　　由于打工壓力普遍太大、生活中的誘惑增加等多種因素，導致中國留學生的成績總體在下降。某位年長的留日學生介紹，以前每次評獎學金，前20名幾乎全部都是中國學生，“那時，日本同學私底下總流傳一句話：中國學生怎么這么厲害！”然而，如今中國留學生獲得獎學金的情況總體上不如以前。小趙表示：“中國學生拿獎學金的比例已經不如韓國學生，而像越南、馬來西亞和菲律賓的留學生也大有奮起直追之勢。”從囊括前20名到被韓國留學生超越、其他亞洲國家的學生紛紛趕上，可見中國留日生的成績確實令人堪憂。

　　除了體力勞累外，前途不明朗也常常令小趙內心很糾結。她表示：“留學生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很多人回來后工作沒有著落、無所事事，或者只能在公司里做個小職員，每次想到這里，我內心就異常糾結、難以釋懷。”

　　問及如果有第二次機會，還會不會選擇赴日留學，小趙稱：“一半對一半，其實日本人非常有禮貌，那里空氣和交通都很好，只是我們活得太辛苦太累。”她表示，留學表面上看似很風光，可是很少人知道，生活其實很辛酸。

　　小貼士

　　留學生打工“四大注意”

　　廣東教育國際交流服務中心主任徐志成認為，不管在日本，還是在其他國家，留學生打工都應該注意以下四點：

　　1、不影響學習。學習才是自始至終的主旋律，不要迷戀于一時的收益而荒廢學業，得不償失。

　　2、不違法。允許校外打工的國家都有較為完善、嚴格的規定，比如新加坡規定私立學校的學生不允許校外打工，英國規定16歲以上留學生才可打工，18歲以下每周打工時間不得超過10小時。遵守規定是對自我的保護，在權益受到損害時可以獲得幫助，否則就可能被罰款、在移民廳留下不良記錄甚至被遣送回國。

　　3、不失尊嚴。尊嚴并非不能洗盤子當清潔工，自力更生就是一種尊嚴。要對有損人格的工作說“不”。

　　4、不輕視兼職工作。即使是一份短期的兼職工作或體力勞動，也要盡職盡責，工作期間遵守單位規定，不無故遲到、無故曠工。(黃亮 陳朝陽 溫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