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隨解放軍空降部隊抗震救災采訪的日子里，本報記者最深切的感受是：災區情況的復雜性遠遠超出外界想象。抗震救災部隊官兵面臨的威脅，遠不只搖搖欲墜的危房、隨時可能發生的泥石流、潛在瘟疫與傳染病和心理的巨大沖擊。官兵們還要應對其他的嚴峻考驗，包括來自壞人和野獸等“敵情”。

　　偵察分隊攜標準傘兵作戰裝備

　　5月17日中午12時，《青年參考》報記者抵達什邡市紅白鎮空降兵某師黃繼光生前所在團駐扎的帳篷城時，恰逢該部的一支偵察小分隊在集結。團政治部田主任向記者介紹說：“他們即將深入山區偵察災情。”

　　這支小分隊由18人組成。盡管小分隊已連續“作戰”三天四夜，身體極度疲勞，但他們在領受任務時精神仍然很振作。團指揮官逐一檢查小分隊官兵被磕碰掉漆的鋼盔、被汗水滲出污跡的迷彩服、沾滿泥巴的黃色皮靴是否穿著得當，海事衛星電話和“北斗一號”全球定位系統信號是否正常。

　　不過，吸引本報記者眼球的是，小分隊打頭的兩名士兵是全副武裝：斜背著兩支烏黑锃亮的沖鋒槍，子彈匣環背在胸前……完全是標準的傘兵作戰裝備。由于此前從空降部隊軍部到師指揮中心，再到團指揮所，本報記者沒有見到一個帶槍的軍人。因此，兩名士兵荷槍實彈的陣勢令記者頗感意外。

　　“紅白鎮是什邡市抗震救災最前線，再往前，山路被巨石阻斷。除了空投，只能徒步，靠偵察分隊的官兵肩背運送物資和藥品。這些偵察小分隊一走就是一兩天，災區的許多突發情況非外界所能想像。”田主任解釋說。

　　槍聲傳信號被困隧道的6人獲救

　　“偵察小分隊帶槍有什么用？聽我慢慢解釋。”田主任向本報記者講述。

　　5月15日，震后幸免于難的巴蜀電力公司金河一級水電站職工劉亞龍，徒步跑出大山報告：正在建的金河一級水電站隧道被掩蓋，26名職工被掩埋，還有20多名職工被困，不知生死。黃繼光生前所在團團長文東得知這一情況后，立即派出一支武裝偵察小分隊，徒步到現場偵察災情同時實施救援。

　　16日上午7時，由廣州軍區武漢總醫院兩名專家、空降兵某部一名政治部主任和一名干事，再加上15名士兵組成的偵察小分隊，攜相應的槍和彈藥，在向導帶領下直奔巴蜀電力公司金河一級水電站。經過艱苦跋涉，偵察分隊抵達已經被石頭掩埋的水電站隧道，里面的傷亡情況一時無法調查，且隧道下還埋有開山用的炸藥和雷管，非常危險。關鍵時刻，偵察分隊的武裝士兵鳴槍發信號，結果成功引起被困隧道內6名職工的注意，他們抓著隧道內通往地面的管道爬了出來。“槍在關鍵時刻起了報警溝通的作用。”偵察小分隊的一名士兵解釋說。

　　老虎和獅子跑出須用武器防身

　　距離紅白鎮30公里遠的“歡樂谷”，是德陽市有名的風景旅游區。12日的大地震讓這里瞬間變成了“災難谷”。“歡樂谷”與外界聯系的道路全部阻斷，通信完全中斷，谷內的受災情況一直不明。13日，剛剛到達紅白鎮的空降兵某部黃繼光生前所在團官兵，接到了前往谷內偵察情況和運送救災物資的任務。根據地方政府提供的情況，地震發生的當天，谷內有部分游客正在游覽，但具體人數和所處位置不清楚。針對這一情況，部隊派出“黃繼光六連”排長朱磊率27名戰士作為先遣偵察隊，主要任務是探明從紅白鎮到“歡樂谷”的行軍路線。臨行前，“歡樂谷”一名工作人員冒死爬出來，透露了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歡樂谷”里面養的4只老虎和兩只獅子因為地震逃脫了，目前應該就在附近的叢林里徘徊。得知這一情況后，先遣隊的戰士們趕緊加強武器裝備，荷槍實彈地出發了。“防范猛獸的傷害非常重要，”黃繼光團的文團長告訴記者，“就算‘歡樂谷’的老虎與獅子沒有跑出來，因為當地植被茂密，像野豬這樣的猛獸也會威脅到救災的官兵，因此，攜武器防身非常必要。”

　　饑餓和驚嚇使狗像狼一樣襲擊人

　　“龍寶坪有40多名群眾被困，速援！”17日12時29分，什邡市政府給紅白鎮抗震救災指揮部下達救援任務。正準備吃午飯的分部總指揮黎綱要大校立即放下飯碗，與團長文東、炮兵科長戴志強、團政治處主任田新一起取出軍用地圖，研究營救方案。龍寶坪，坐落在崇山峻嶺之中。山高、無路、坡陡、路滑……龍寶坪的40多戶山民僅靠一條盤山公路與外界相連，如今，60%的路段和80%的房屋，都在地震中被泥石流掩埋或沖毀，上百人失蹤和傷亡，昔日的世外桃源儼然是一條“死亡峽谷”。當天19時10分，當偵察搜救隊快要到達龍寶坪時，突然從山林中奔出兩只狗來，也許是由于地震的驚嚇，也許是由于過度的饑渴，4只眼睛在夜幕下發出狼一樣的綠光，隊員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兩只瘋狗突然向搜救隊猛撲過來，說時遲那時快，戴科長果斷地拿起槍，瘋狗應聲倒地。“好險！”大家松了一口氣……

　　事實上，類似情景在救援中不斷上演。空降兵某部黃繼光生前所在部隊擔負著什邡市紅白鎮、西部奇跡歡樂谷風景旅游區及周邊山村的搜救任務，有時一個上午就得派出10支由15～20人組成的搜救小分隊晝夜進行救援。由于救援行動大都在深山老林中進行，防止野獸的襲擊讓官兵不得不攜槍和子彈。

　　非常時期更要維護社會治安

　　5月17日晚，記者從紅白鎮返回空降兵某師在洛水鎮的指揮部駐地后，疲乏至極倒頭便睡。夜半時分，隱約聽到有官兵在報告緊急情況，似乎與“搶劫”、“破壞”有關。早晨起來發現師部駐地和附近的油料車駐地都加了雙崗。該部的一名軍官告訴記者：“昨天晚上，距離師部約3公里外，發生干擾救災的事件，甚至還有人開槍！”記者追問是什么人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他回答：“是‘藏獨’分子。”記者很震驚，但軍官沒有透露更詳細的情況。

　　18日，記者二上紅白鎮，在空降部隊帳篷城內采訪數名軍官時，他們再度提起了少數“藏獨”破壞分子。一名軍官說：“當災民逃經青牛沱一些偏僻地區時，有時會遭‘藏獨’分子的洗劫，他們是借機鬧事。”其實，“藏獨”分子只是極少數，廣大藏民非常感謝和支持解放軍。震后，從成都繞經雅安、馬爾康至汶川的公路，成為通往汶川的“生命通道”，沿線的藏族群眾紛紛自發行動起來護路排險，確保救災部隊的暢通無阻。

　　更令記者吃驚的是，一名軍官告訴本報記者：“駐洛水某部還處理了一起‘法輪功’分子滋事的事件。當時是某團政治部主任很圓滿地處理的。盡管這只是在整個災區發生的極個別的事，但也增加了救災的艱巨和復雜性。”

　　空降兵某師指揮員表示，盡管該部參加過抗洪救災等大型援救行動，但這次地震確實與以往不同，更需要果斷處理緊急情況的能力。當然，某師軍官表示，社會治安與秩序維護是警察的職責。地震發生后，深圳公安局特警支隊突擊隊就緊急趕到紅白鎮，在救人的同時，也擔負起了維護社會治安的任務。(中青在線-青年參考/徐冰川、邱永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