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老市長的亞運情結

　　再有9天，第十六屆亞運會就要在廣州開幕了。記者如約來到已經退休了13年的廣州老市長黎子流的家里，聽他回憶廣州城市發展與體育盛會的不解之緣。

　　每當談到亞運，很多人會情不自禁地回想起20年前舉行的第十一屆北京亞運會，那是中國第一次舉辦綜合性的國際體育大賽。巧合的是，黎子流就是在那一年出任廣州市代市長的，8個月后，正式接任廣州市市長。

　　“今年將是我第三次有機會觀摩亞運會了，我和亞運真是很有緣分。”個性鮮明的老市長這天身著一套白色的運動夾克，和記者見面落座后微笑著這樣開了頭。他說：“第一次看亞運，是我剛到廣州上任代市長，板凳未坐熱，趕上這一年的北京亞運，我帶隊興致勃勃去觀摩學習。第二次是2002年，這一屆亞運在韓國釜山舉辦，我再次以民間榮譽大使的身份前往。”

　　“這兩次亞運觀賽，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這印象不是賽事本身，而是辦賽事的綜合效應。”老市長似乎很不經意地就拉開了他回憶的閘門：“記得我看完北京亞運回來的第二年，首屆世界女足錦標賽在廣州舉辦，當時城區通往舊白云機場的道路只有窄窄的兩車道，面對車水馬龍的局面，這條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修筑的道路實在是不堪重負，旅客們從外地飛來廣州只要一兩個小時，落地以后從機場到市區要兩個多鐘頭，怨聲不絕。”

　　這個問題在市政府考慮做好世界女足賽準備工作時被鄭重地提了出來，結果，擴建機場路被確定為當年的一項重點市政工程。就這樣，這個曾經議論了多時，一直想做的工程真的在政府大力推動、百姓積極參與下，如火如荼地干了起來。拆的拆、搬的搬、遷的遷。老市長回憶說：“我不止一次到工地現場，當場拍板那些必須由市長來解決的問題。最后，只花了286天，就趕在首屆女足賽開幕前把機場路擴建工程完成了，當時成為廣州市民奔走相告的一大喜訊，主流媒體都把它作為頭條新聞。”

　　類似的故事，此后一再出現。只要細細品味全國六運會、九運會，包括如今的亞運會，就不難看出，體育盛會確實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巨大推動力，令城市的面貌以平常時期難以辦到的速度發生變化，這種變化之大，往往不是用“舊貌換新顏”就可以簡單描述的。

　　那么，應該如何看待體育盛會與城市發展這種密切的聯系呢？黎子流沉思著自問自答：“最近這20年，正是國家改革開放歷程中城市建設走向新發展的一個重要時期，它有時需要一種我們稱之為‘城市盛會’的契機來推動城市建設產生跳躍式發展，而大型體育運動會正好是一種大眾特別愿意參與，充滿激情，能夠凝聚和動員社會力量的‘城市盛會’。于是，舉辦這種盛會，往往可以成為政府推進城市建設的一個抓手，用作突破城市建設瓶頸的杠桿。在籌辦大型體育運動會過程中，一些大型的以往阻力重重、互相扯皮的城市建設項目，在迎接體育盛會的共識下，常常可以一下子就突破了原有的樊籠，有效地集中資金，集中人力，各方協調，積極參與，把事情辦成了，并推進了人的文明、公德、素質的提高。”

　　“當然，城市建設畢竟是一個長期的任務，不能幻想通過一個或幾個運動會，把所有的問題解決掉。”老市長坦誠地說，“回顧新中國成立后廣州市的歷屆政府，每一屆都做了很多事，同時，每一屆也都會留下很多事情做不完，需要下一屆或下幾屆政府承上啟下地繼續努力。”

　　略停一下，老市長接著說：“以地鐵建設為例，這次亞運使用的場館多達50多個，分布在城市的東西南北， 八成以上都是可以乘坐地鐵到達的。我記得地鐵1號線的動工，是在市委、市政府的集體領導下，我任上的1993年。在我前面，早在30年前就已經有領導和專家開始對廣州建地鐵進行調研分析了，后來一直不斷在研究論證和做準備工作。當時也有很多人勸我再看看，繼續論證。因我已經近60歲了，快退休了，有人說，‘搞不搞地鐵廣州人是不會責備您市長的，搞不好就會留下一個爛攤子，擔這個風險值得嗎？’但我和大家再三考慮后，堅信改革開放中廣州這座城市煥發出來的巨大活力，可以幫助我們排除這些困難，達到目的。在這種決心下，地鐵建設起步了。今天證明，當年的這個抉擇是十分正確的。在第一條地鐵開通后，全城的地鐵建設繼續拓展，于是有了今天這個約300公里長、貫穿羊城、開始連通珠三角的地下運輸大網絡。廣州在發展，但不等于說一切問題都已解決了，比如說隨著城市的繁榮，交通可能變得更加擁堵了，這些無疑是需要在今后的發展中繼續突破的。所以我覺得，大型運動會既是城市建設的重要推手，但又不可能全部解決城市建設的所有難題，需要在大飛躍、大突破之后，逐步跟進完善，讓好的主體更加穩固，發揮更大效益，對不成熟的部分則繼續調整，使之完善起來。”

　　作為一個在廣州當了7年市長的老人，看到亞運會將迎來五洲四海的朋友，心里充滿了喜悅，也留下了一些期望。他說：“廣州的確是一個很開放、很有人氣的城市，新中國成立以來，這個城市在城市建設上留下了不少值得驕傲的紀錄，全國第一座立交橋——德坭路立交橋、上世紀60年代全國第一高樓——新愛群大廈，都誕生在這里。今天，各種出類拔萃的特色建筑就更多了。展望未來，作為珠三角龐大城市群的中心城市，廣州的城市建設充滿了機會。只要在未來的建設規劃中堅持高起點，不忘惠及民生，既要大膽創新，又能精打細算，節約成本，我們就能更好地實現城市建設的良性循環，在交給國家和人民一座現代化國際大城市的同時，也摸索出一條建設環保節約型綠色惠民城市的新道路。”

　　訪談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飛快過去，老市長最后說：“古人有句好詩，叫作‘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天’。我想用這句好詩祝愿廣州這座英雄的城市，憑借著本屆亞運會的東風，躍上一個美好的新高度。”(記者 黃幸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