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刊用中國《中華文摘》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文/溫東

　　孔雀、樹、春雨，還有精靈……想起她的時候，就會有如此之多的聯想，每一項似乎都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可是她，卻又確確實實是凡間的一個女人，一如你我她。

　　無法想象一個為舞蹈而生的女人，婚姻愛情能在她的生活中占有怎樣的比例。她以各種角色向大家展示著生活，展示著她眼中的世界，而作為女人、作為妻子的一面卻鮮為人知。以世俗的觀點來評判，也許婚姻只是對她人生的一種點綴。無論別人怎樣猜測，當事人卻都用自己的方式享受著屬于自己的那份愛。

　　她，絕對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打著屬于自己的節拍，讓全世界仔細聆聽。

　　人們喜歡用很多形容詞來表達自己對生活的感悟和理解。生活本身就像個大魔方，粗看花花綠綠熱鬧非凡，細看卻發現奧秘頗多……就好比女人通常對于幸福的定義：穩定的生活、事業有成，對自己寵愛有加的丈夫，寬敞明亮的房子，可愛的孩子……楊麗萍的婚姻會是怎樣的呢？甚至覺得這個墜入人間、精靈般的女人不應該結婚，她的生活中應該充滿了甜潤、清新，她不會像普通女人那樣被生活和感情所困擾……

　　雖然做出了一相情愿的猜測，但事實終歸是事實，這個人間的精靈也和每個平凡的女人一樣，說起丈夫除了露出笑容外，更多的是坦然，一種對于生活的自信與希望。

　　如果舞蹈是她的生命，那么愛情和婚姻，在這個以舞蹈為生的女人心中，又能占有什么樣的分量呢？“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楊麗萍有些猶豫，“也許，你把問題過于簡單化了，或者是過于極端化了。”她沉思著，“我的婚姻與愛情對我的舞蹈事業并沒有影響，愛情與婚姻是生命歷程的必經階段，從古至今，這是男女之間最自然不過的事情。現代人的生活，大概太忙碌太復雜了，所以你會有二者不能同時兼顧的擔心，是不是呢？”她這樣問我，這倒讓我覺得有些羞愧了。在她看來這樣簡單的事情，為什么到了我們這里，就變得復雜起來？

　　說起去年4月準備在重慶演出的時候，楊麗萍患細菌性肺炎，孤單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沒想到，比她年長8歲的丈夫Tony第二天一早便從北京來到她的身邊。“如果我在輸液，Tony再困也不會打個盹；如果我疼得睡不著，他就給我講故事，像哄小孩一樣哄我睡覺……”聽完她的講述，漸漸明白了楊麗萍此前所表現出來的坦然，生活讓她倍感安全，倍感寧靜。對她來講幸福好比是杯白開水，外人看起來可能會覺得單調，而在她看來卻是足夠透明純凈。

　　“有沒有想過做母親？”提這個問題時有些許的猶豫，擔心回答這個問題會讓楊麗萍為難，而她的反應卻恰恰相反，看來又是我把問題復雜化了。“很多跳舞的人都有孩子呀，孩子與跳舞并沒有關系，把兩者聯系到一起是很可笑的。人的能力是很多的，不是有了這方面就要失去那方面，但這是需要調劑、調配的，我對孩子的態度是順其自然，沒有拒絕過。”她很認真地補充道，“要知道，孩子有很多種含義，螞蟻、樹都有博大的感情，種棵樹也是孩子，創造出來一個作品也是，所有美好的東西你都可以當作孩子一樣去愛。”

　　按照自己的節奏、自己的方式，楊麗萍擁有了屬于自己美麗的愛情和婚姻。“或者，也許我們很多人缺少的是一種能力，可以把婚姻和事業等方方面面都協調好的能力。本來，這種能力是我們天生就被賦予的，可惜被我們漸漸遺忘。婚姻是一種緣分，這個人和那個人能在一起，是因為相愛。萬物都在變化，人也會變，沒能在一起，可能是緣分未到，走到這一步，可能就是緣分到了。”

　　她的話，有些像她的舞蹈，簡單、樸素、美麗。

　　歲月雖然能在我們的臉上留下痕跡，卻無法在心里刻畫，常說的保持年輕的心態，說來容易但真正做到的卻為數不多。她做到了，也許這是上天給她的一份禮物，也是她送給自己的一份禮物。

　　在舞臺上跳了三十年，影響了三代觀眾的楊麗萍，看起來依然是青春、美麗、清瘦，卻很健康。好的飲食習慣加上多做運動——她的保養方法和她的人一樣簡單而且樸素。

　　楊麗萍竭力推薦玉米作美容食品：“一天至少要吃一次玉米，豆漿、酸奶、南瓜、瘦肉都是很好的選擇。但是要少吃米飯、面食等主食。”

　　與楊麗萍談美容、談減肥這些女人趨之若鶩的話題，她卻很是輕描淡寫：“人胖是因為吃得太多、活動太少。”的確，像她這樣，平時餓的時候才吃一些蔬菜、水果，再加上要跳舞，運動量很大，想胖都難。她時刻提醒自己要勤奮：“人不能有依賴的惰性，不能去感覺自己的老。自然的力量是無法抗拒的，但只要你保持一種年輕的心態，就能延緩衰老。”

　　當楊麗萍和那些比她年輕20多歲的女孩子們一起跳舞的時候，女孩子們都驚嘆楊麗萍的力度與速度。可是，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高強度的舞蹈訓練，這么大的運動量，對于不再年輕的楊麗萍來說，是否漸漸成為一種負擔？或者，會不會對她將來的健康產生影響呢？“我曾經說過，無論是金錢也好，愛情也好，美貌也好，對我都不重要，我覺得我是用智慧來舞蹈的。年紀的顧慮和痛苦，在我身上絲毫沒有，對我來說舞蹈不僅僅是表演，更是表達自己內心的一種生命的感受，一種生命的意識。”

　　在她的淺笑低語中，話題很自然地落到了那雙充滿生命力的手上。有傳聞說楊麗萍曾為自己的雙手花重金買了保險，聽到這個說法，她一下子大笑起來，樂不可支：“這樣的傳聞都有嗎？”她大笑的樣子，就像一個純真的孩子。

　　從楊麗萍身上能真切地感受到一種輕松率真。她成功，卻沒有功成名就后的喜憂參半，眼神里也絲毫看不到成功女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疲憊。她的眼神依舊清澈、純粹，笑聲爽朗。

　　面對楊麗萍，再提《云南映象》似乎有些多余了，贊美的話早已說得太多，她大概也并不想再聽，可是，我卻忍不住還是想說。當都市生活的那抹灰，在她和她的音樂與舞蹈中灰飛煙滅時，我的感動，至今歷歷在目。

　　“這就足夠了，是不是？”她淺淺地笑。

　　楊麗萍出生在云南大理，在家中排行老大。那時候的她，每天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要割草、拾柴，回到家后要先幫著家里做飯、照顧弟弟妹妹——聽上去，這并不是一個多么輕松愉快的童年，可是在楊麗萍心中，那卻是最值得珍惜的日子。她回憶道：“我的童年生活特別美好，我至今還在向往，我也覺得童年時候打下的烙印，包括審美的那種取向，一輩子都抹不掉。”

　　“螞蟻是我的老師，一朵浮動的云彩是我的老師，一片樹葉也是我的老師，我可以學螞蟻走路，學云彩變幻的形態，學樹葉的抖動……”所有這些純真時代的記憶，都被楊麗萍用在了以后的舞蹈動作之中。或許，這正是為什么她的舞蹈如此打動我們的原因吧？她讓我們不由得憶起了自己的純真年代，記起了我們自己也曾是大自然中的孩子。

　　楊麗萍崇尚自然。在她看來事物本來的面目是最珍貴的，最初呈現在面前的才是質樸，能讓她沒有任何負擔去接受去欣賞。“我在城市呆久了，會不舒服。我常常想起小時候和三妹一起用泉水洗牙的情形，那樣清洌的泉水……”楊麗萍眼睛亮亮的，回憶著。所以，雖然工作緊張，可是幾乎每年的春節她都要回到家鄉，安安靜靜地坐在清澈的泉水旁看柳條飛舞，聽鳥兒啼鳴。“只有這樣，我才能找回平衡、平和的心境。”

　　經歷過《云南映象》，楊麗萍對舞蹈又有了新的理解。“作為職業舞者，我有義務站在舞臺上表演給觀眾看，但是只要音樂一響，我就不會再去想下面坐了多少觀眾，我不需要別人的贊賞，這就是我的全部了。有人說我內向，不好接觸，也許是我太沉迷于舞臺上的感覺，而漸漸遠離了生活中的熱鬧。或者，應該說我是一個為舞蹈而生的人。”

　　不管外界的風云變幻，依舊我行我素，自我地愛著、生活著、工作著，沒有丁點兒的含糊……這就是楊麗萍的世界，與我們身邊的這個世界似乎有很大不同。可是，我們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卻都在渴望著這種純粹，不是嗎？

　　(摘自《都市主婦》)